听见叶明的话，苏祈愿几乎疯了一样朝着厚厚的玻璃撞过去。因为一夜没睡，他的下巴冒出一层青色的胡茬，眼底也是一片死灰一样的青色，头发凌乱，遮住了额角，眼底一片猩红，他朝着外面的二人怒吼道。

“我就是豁上这条命也要整死你们，要下地狱就一起下地狱。”

叶明知道苏祈愿这个时候已经近乎于失智的状态，再这样下去不知道出什么乱子。

抬手捂住了旁边受惊的苏越的眼睛，拉起她赶忙离开。空寂的探望室里只剩下苏越哒哒哒的高跟鞋撞击地面的声音。

出了警局的大门，苏越才堪堪反应过来，眼底是一片说不出的凄楚，她定定的看着叶明，像是询问一样的说道。

“我虽然厌恶他，但是到底他也算是我一个弟弟，身上到底也流着一样的血。他凭什么就恨我，恨苏家到了这个地步。我们哪一点对不起他，要他置我们于死地。”

叶明看着自己眼前的小姑娘，心底涌起一股深深的痛楚。嘴巴张了张又只能无力的合上。这个世道上，金钱魅惑人心的程度，怎么能简单用一二句话说清楚。

当初苏祈愿母子害死苏越的三婶，今天苏祈愿又费尽心机想要害死苏越，哪一件哪一桩不是为了钱。“人心不足蛇吞象”，欲望无穷无尽，底线也就可以一低再低了。

叶明看了苏越半晌，终究没有把这一番话说给她听，道理如此，但是接受起来实在有难度，更何况对于苏越来说，这场利益关系里涉及的是身上流着一样的血的人。

太阳已经西下，异国的街道上，到处都是异域风情的建筑，最后一抹余晖落满每一个角落，像是一副中世纪的油画，给这一切装点以安静祥和的假象。叶明拍了拍苏越的发顶，轻轻的说道。

“走吧，我带你回家。”

声线温柔而安心，是遥远的距离之外，故国才有的奇妙归属感，是家的感觉。

苏越的房子是不能回了，二人只好在酒店里落脚，勉强凑合一夜，半夜的时候苏越收到警局里的消息，苏祈愿因为蓄意杀人和故意纵火已经被正式拘留了，后面会移交法院，对他进行审判。

这时候的苏越和叶明二人才放下心来，松了一口气，在酒店的大床上相拥着沉沉睡去。

第二天叶明醒过来的时候太阳早就已经高挂了，从落地窗上看下去，整个城市又恢复了往日的车水马龙，一片生机与繁华景象。

时间就是有这样的魔力，无论前一天经历了怎样的不安和兵荒马乱，只要时间没有凝固，一切都可以不受影响，都可以重新开始。只是人们心上的痕迹，真的可以被抹平，可以重新开始吗？

面前的苏越依然沉浸在梦乡里，睫毛紧闭，轻轻抖动，眉头紧锁，叶明抬起手轻轻伸展她的眉间的皱纹，一下一下，虔诚而小心。

叶明恍然惊觉，自己的心里，竟然柔情蜜意的糖罐儿一样的全都泡着苏越一个人，为她笑，为她哭，为她幡然心动。

看着苏越醒过来，叶明嘴角带着笑意，用一贯的和煦又温柔的声音说道。

“醒了？带你去个好地方。”

苏越点点头，经过前几天这一桩事情，看着叶明陪在自己身边跑前跑后，苏越对于叶明，生出一种更深的依赖感和信任感。

叶明开着车最终在一座建制宏伟的教堂前停下。

西方人信仰基督教的颇多，教堂神父之类的宗教象征在这个城市也是随处可见，但是这一座实在是宏伟，给人一种威严的感觉。